当电梯门再度打开的时候，我们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。她垂着头快步从我身边经过，钻进了电梯右侧的一闪一直敞开着的大门。
十五层只有两个房间，毫无疑问，右面便是他们姐妹俩的家。
我跟随着她的脚步走了进去，绕过门前的一扇印着水墨画的屏风，一股香气先是涌入了我的鼻腔。我随着香气穿过了中式装潢的客厅，顺利找到了她们家的厨房。
厨房里，于馨正在菜板上用着有点生硬的姿势锉刀切肉，她的手边还摆着一盘尚冒着热气的菜。
“大概是上学期末吧，那孩子突然说要学着做饭。”
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，双手抱臂，面朝着窗外。
“那已经差不多半年前了吧，我居然不知道。”
“你当然不知道，那孩子特地不让我告诉你。说是等自己的厨艺好一些再让你知道。”
“她特地提前回来就是为了给我露一手？”
“想给你个惊喜嘛。你要知道，陷入恋爱中的女孩总是这么盲目。”
“……”我靠着门框，偷瞄着笨笨地拿着菜刀的于馨，“在我看来，她即便是现在也不是很娴熟。”
这时，一个不经意的擦汗动作，于馨手指上缠着的东西闯入了我的视野。我用余光扫了她一眼，接着走进了厨房。
或许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料理世界之中，也或许是油烟机微弱的嗡鸣掩盖了我的脚步声，我甚至走到了于馨的身后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。在她小心翼翼地将菜刀压下去的一刹那，我伸手抓住了陶瓷刀的刀背。
于馨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，握着刀柄的手都松了，不经意地靠在了我的身上。可就这么一靠，她就像是黏在了我的身上一样，迟迟分不开身。
这家伙以前可不会这么粘人的，于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，我想这都得归功于她的那位伟大的姐姐。
“菜刀可不是不是这么用的，像你这样切下去，早晚得少一截指头。”
我清了清嗓子，忽视了她桃红的脸颊和瞪大的双眸，我握住了她的手，调整着她握刀的姿势。
“看好了，切肉的时候需要逆着纤维像这样锉刀，这样不但更好切而且还可以提高口感。”
“嗯。”
“把指头收回去，用关节抵着刀面。”
“嗯。”
“喂，快把指头收回去！”
“嗯？”
于馨痴痴地回应着我，手上完全没用力。而当我再次看向她时，我发现于馨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切菜上，她甚至都没有去看案板，而是木讷地盯着我。
我不禁翻了个白眼，用菜刀的刀把在于馨的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。
“看什么看，我的脸上是有金子啊。”
于馨垂下了头，嘟囔道：“虽然没有金子，但你有你啊。”
我又用刀背在她脑门敲了一下，说：“我看你就是嫌自己手上的创可贴缠得不够多。”
“那……我要是切到了手你会帮我贴创可贴吗？”
“谁爱管谁管。”
我无情地拒绝了于馨，这也是为了她好。
可于馨那里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，她只是有些闹变扭一样的咬着嘴角，指着案板左前方的一盘菜说：“这是我刚刚炒的地三鲜，你要尝尝吗？”
看着于馨引以为傲的小炒，我颔首评价道：“嗯……除了块头有点小外色香味姑且占了两位，也不知道吃下去会怎么样。”
“毒不死你啦！”
我用刀尖沾了一块土豆送入嘴里，一股淡淡的苦涩在味蕾之间散开。
嗯，稍微有点焦了，但也说不上是失败，这里就忽略不计吧。看着她满心期待的小眼神，我这么想道。
“作为新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，要是在控制一下火候可能会更好。”
得到了我肯定的评价，于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，又或者是她压根就没打算掩盖。
“真好，我至今为止都只吃过小馨的那些累积成山又难以下咽的失败作。”
门口怨妇的呻吟让我打了一个机灵，看见她趴在门框上只露出半个脑袋，我这才意识到她一直在偷窥着我们。
虽然早就知道她善于交际，但还是没想到她可以如此快速的调整自己的心态。
不过，话又说回来。失败作堆积如山？不会真的有那么多吧。
“哪有那么多啦！”
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睛又出卖了灵魂，于馨立即反驳出了声。
“你原来一直都在啊。”我白了她一眼。
“瞧你这话说得，这可是我家诶。”她撇着嘴同样白了我一眼，“而且，能把我这种高存在感的人忽视掉，可想而知你们刚刚是有多么齁嗓子。”
她的直言不讳让于馨羞涩的垂下了头，我也是不自觉地舔舐着嘴角。
“要是觉得齁嗓子那你倒是提前吭一声啊。”
“你们小两口在厨房秀恩爱，我那好意思插一杠子。”
您这不是已经插了一杠子了嘛……
“好啦，你们就消停一会吧。”于馨烟视着我，“安泽，你和姐姐在外面等一会吧，我想自己把这些东西做出来。”
“你一个人可以吗？”看着她手上缠着的创可贴，我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。
“你就相信我吧。”于馨一边说着，一边把我推出了厨房，还顺手关上了厨房的门。
“被赶出来了呢。”她趴在餐桌上，抿嘴轻笑，“说实话，小馨炒的菜真的很好吃吗？”
“勉勉强强处于好吃的边缘。”我如实回答。
“哈哈……勉勉强强啊。”
她笑着，摆弄着餐桌中央的花束，手指从哪些脆弱的花瓣上划过。
紫色的风信子，明明春天才会盛开的花种，却被装饰在夏末初秋的餐桌上。
“呐。安泽，你是第一次来我家吧。”
“废话。”
“那……要去我的房间看看吗？”
风信子的花簇被她遮断，落在棕红色的桌面上。
“为……什么？”
“不为什么，一直在这里呆着也怪无聊的不是吗。”
她直起腰，脸上的浅笑依旧让我搞不懂她在想什么。
“这样不好吧。那个……”
“怎么，你难不成还打算对我做些什么吗？”
“这倒……不是。”
“你干嘛要在这种微妙的地方停顿啊。”她抱着自己的身体，“难不成你真的有这个打算？”
“不是！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。”
“不回答也没关系。”她抓着我的领口，“你只需要点点头，然后跟我过来就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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